當馬克遇上莎莉

    爽朗的笑容
 ( 翻拍自相片,不是很清晰, 可惜!! )
2007年6月14日星期四,外公的人生舞台終於謝了幕,辛苦了近九十二個春夏秋冬,雖然最後一個夏天沒能來的及過完,我想他在天堂那邊的氣候更宜人吧
當天我因為嚴重的花粉症在家睡覺 註一  先生在家放輕的腳步聲還是讓我醒來,他說,我有個不好的消息,外公走了... 無言 ( 雖然有預知大概是這碼事,還是很震驚 ),也無力再問下去,只能說鼻塞的更嚴重 
消息還是由小叔的簡訊得知的,婆婆還沒交待葬禮會在何時,她還有一堆事忙不完,先生說,幾年前外婆過逝時,也是小叔傳簡訊告訴他的,都沒人會親口告訴他,發生了何事 ( 很奇怪的溝通方式 )
週六早上,我一大清早醒著 ( 又是該死的花粉症做崇   ) 在房間上網,一陣擾人的電話聲,婆婆打來的,我也沒心聽他們母子在聊啥,反正還不就那回事,不是很想知道,多加難過而已,沒多久,就聽先生哽咽著回著話,我也停下手邊的動作,等他跟婆婆講完電話,讓他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何事,這是第二次我看見先生掉淚 
他說,婆婆忙個不停,她還沒空可以難過,交侍6月21日星期四的葬禮,十點到家裡和她會合;她在安排一些事宜,租俱樂部,點心什麼的,他聽婆婆安排的這麼仔細,自己都沒幫上什麼忙,就覺得更難過,我們二個抱頭痛哭,實在捨不得這樣的一個長輩    我覺得更傷心的是,我還沒來得及跟外公說再見
我們準備好了全新的服裝,先生是全新的衣褲加鞋子,我是小洋裝加小外套,當天早上,當先生看我準備好時,連他都說你今天看起來很端裝吔,我說這是我對外公的最後致意,連背包及襪子都是買好久,還沒派上用場的;婆婆看到我時,也說,你今天看起來很漂亮呢... 我說我自己是得體吧,真的有好幾年沒如此正經八百了
到了教堂外,先生和一堆幾年沒見的親戚聊著,婆婆也跟一些尚未見過我的親戚介紹著 註二 沒多久,好幾位穿著英挺制服的軍官出現了,還沒真正看過著裝的軍官呢,接著載著外公的車就停在教堂外準備,禮儀師也將親朋好友的花擺好,我們也進了教堂內就座;耳邊漸漸傳來的是整齊的步伐聲,一旁的表妹已經哭的有點無法自制,我趕快塞幾張面紙給她,但眼角也瞄到,原來是那些軍官,他們也來送外公一程的,另一排位子的婆婆也拿出手巾,慢慢擦拭著眼角,我自己其實也有點控制不住,先生將我的手握緊,我的眼淚不停的掉,一旁的小叔也低著頭
外公在座位的最上頭那個方盒子裡,本來還覺得他是個壯漢,在那盒子裡,他變的好小好小
幾段詩歌也讓我更感傷,因為詩的內容太傷感 註三 接著神父講起了最後和外公相處的日子,他說,雖然在醫院內受限的待著,他還是不改他的風趣,跟神父,護士們開著玩笑,( 我的耳邊彷彿聽到外公爽朗的笑聲 ) 大家又是一陣笑中帶淚的表情,結束後軍官們送外公出教堂,又是一陣心酸淚;接著大家在教堂外等著,要目送外公上車,我心裡不斷說著,外公,你一路要躺好,一路順風呀,就快結束了,你可以入土為安了
大家在墓地重新會合,指揮官安排九位軍官送外公入土,另一位軍官吹著哀偒的小喇叭,二位軍官在一旁待命,突然間天空下起毛毛細雨來,是老天也在感慨嗎,待棺木入土後,雨便立即停了,真的讓我當時覺得奇妙,後來,禮儀師還端一盆細土,讓我們可以將我們的思念,可以隨土伴外公
在前往俱樂部 註四 的路上,我們和小叔他們夫妻走著,( 這可是第一次呢 ) 我一邊想著外公的種種,他們也聊著小時候和外公相處的情形,先生說他還記得七十多歲的外公,幫他把他的第一部 MINI 引擎裝好的, ( 外公真的很強吧 ) 
在俱樂部現場,還掛了一張外公的相片,大約三十至四十歲左右的穿著飛行服裝,非常英俊,一樣和善的笑容,看著...我的眼眶又濕潤起來,婆婆忙進忙出的準備好那些嚇人的食物,她自己前一天弄了一整天,我想大概是六十人份的餐點吧,除了冷盤大部份是買現成的,像咖哩,米飯,麵包,餐包,通心粉及蔬菜醬汁,五個不同款的甜點,蛋糕,還有水果...... 我一方面想著,我要是早幾年認識婆婆就好了,可以學得一手傳統料理,另一方面也想,她大概是以這樣的精力消耗她的難過吧,婆婆是外婆手藝的最佳傳人,可以將一家子餵飽飽的是她最大的快樂 ( 我也是喔 ) 所以她也不怕每年禮物日的宴會,總是弄一桌子好菜,還有夠讓大家可以打包帶回家
和先生及完全陌生的親戚聊著,大家都是非常好奇的眼神,我已經習慣了,婆婆一直催促要用餐了,不然等一下東西沒了,但長舌的先生話一直不停,到後來,不管他,我自己找個位置,獨自享用 " 大餐 " ( 自助餐式的,但很多東西真的沒機會吃到,我只挑我的最愛 ) 我挑的位置還是跟相片最近的地方,也想了許多事
   退伍軍人大會
幸好
我有機會可以認識他
我們有機會讓他來家裡拜訪,想起去年的夏天,我們及婆婆還有外公,坐在院子裡聊天
有機會讓他吃到我們替他準備的烤三明治 ( 婆婆說的,不然我很想煮中菜的 )
有時間偶而陪他聊聊天

雖然
我沒能有機會跟他說再見

先生在八卦一大圈後終於回到我身邊,他說,原來那些軍官都是認識外公的,當婆婆打電話到基地時,因為想請幾位軍官幫忙的,他們二話不說立刻答應,而且派了十二位來,他們說他們很榮幸可以送外公一程;外公幾位還在世的戰友也有到場;更有些親戚是二,三十年沒見的 ( 這些人也住的太 " 遠 " 了吧 )
後來大家陸續離開之後,就剩外公的子女及孫子女們,三姨做了一本相簿,雖然只有十幾張,也算是對外公小小的回憶,其中,有一張是他赤膊打橄欖球的,有健美先生的架勢呢,還看到婆婆十多歲時的相片,雖然是四個女生,但我還是可以一眼就認出婆婆,永遠非常開心,甜美的笑容,我本來還用手機翻拍幾張我很想要的照片,但是笨手機沒發生作用,我又差一點要哭出來,先生趕緊安撫我,我們家還有他的照片,日後我們可以用相機再翻拍
婆婆其實在大部份的客人離開後,她已經累的坐在沙發上不想動了,我趕緊發揮好媳婦的一面,幫忙打包,整理餐具等,她還告訴葛林叔叔,我回家後就要泡個舒服的澡,好好睡上一覺;你應該的,媽媽
回家的路上,還是繞著外公的話題,又一路哭回家
幾天後,和先生在外出的路上又聊起外公,他說,其實外公有交待,說路考一定會過的,要我不要擔心,我真的眼淚是當場浠瀝嘩啦的掉;在先生離開醫院時,外公還緊緊握先生的手,說祝你一切順利,你一定可以辦的到的 ( 因為先生在五月起,自己當老板了 ) 他應該有預感是最後的機會可以跟先生聊天了,先生說,他也告訴外公,他一定會再回醫院探望他

我是在外公過逝後快二週,才陸續寫下經過,每次寫一些,腦中又出現當天的狀況,又是一陣心酸淚;自己在這個陌生的國度,可以有這些親切又疼愛我的長輩,是我上輩子不知燒了什麼好香,修來的福氣,所以我對這些長輩都是非常真情的付出,想想自己的家人遠在地球的另一端,想他們,想家,也只能付諸網誌,他們也很開心這裡的家人疼我如己出,爸爸還要我告訴馬克,九十歲對中國人的文化來說,是高壽,是福氣,要他不要太傷心

外公,在我心裡永遠有一塊角落是屬於你的,希望我那些狗兒狗女有好好娛樂你,我家外公外婆,阿公阿媽只會說台語啦,如果你有出國遇上他們,找導遊幫你翻譯巴,告訴他們我很優秀喔,嫁了個好人,大小姐脾氣收歛不少,很幸福的啦,也希望你跟外婆在那邊好好的,不要一天到晚吵架,明明你很想她的說,要乖喔,我會寄卡片給你的,獻上我們的親親跟抱抱
   這大約是四十歲左右


註一連續幾週晚上都是約一個小時醒一次,再多蠻牛,康貝特也沒用,所以在家睡覺補眠
註二我們是在台灣結的婚,所以,至今,尚有一些親戚是未見過山人我的
註三先生在出發前就提醒過我,那些詩歌他也不懂怎麼個唱法,我跟著哼就對了,但詩寫的太好,太傷感了;我還得注意時間,每二個小時得吃藥,治療花粉症的 
註四算是退伍老兵集會的場所,地方性的,外公生前身體狀況沒出問題前,常常和其他人聊天的地方,也有吧台,還有放一些二次大戰的海報,相片,會員名錄等等,大家在這個地點用餐,算是最好的結束吧,至少我是這麼覺得